母爱在身后

　　◎ 夏雪飞

　　婚后两年，她突然发现了丈夫的背叛，丈夫跟另外一个女人在一起半年多了，若不是她发现了，丈夫还想过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日子。

　　在震惊、失望加痛苦之下，她不顾丈夫的哀求，坚决地离了婚。

　　丈夫大概觉得有错在先，签了离婚协议书，就把房子留给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脸上满不在乎，心却在滴血，这个她爱了将近三年的男人，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黑夜里，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打湿了被子。

　　离婚后，每天下班后回到家里，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身影在晃，四处空荡荡的，她就后悔当初不该买这么大的房子，她甚至想换个蜗居来住。

　　从不参加应酬的她开始流连于外面的灯红酒绿，开始和麻友们彻夜打麻将。很快，因为饮食不规律，她多年的胃病又犯了，疼起来时直冒汗。但比起心里的痛，她觉得这不算什么，买来的胃药也是有一顿没一顿地吃着。

　　直到有一天，夜里两点钟，她打完麻将回家时，黑暗中她发现有人蹲坐在自家门口，她吓了一跳，头皮发麻，转身想跑。

　　那人开口了：“二丫，你怎么才回家啊？打你电话也不接。”

　　她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又惊又喜，是母亲来了。

　　她像儿时一样踮着脚跑过去，搂着母亲的脖子又哭又笑，撒娇道：“妈妈，妈妈，我好想您！”

　　母亲嗔怪道：“你这孩子，想妈妈了，就回家看看，你都有一年没回家了吧？”

　　她才记起，自从结婚后，她只是每年的春节回家看看父母，平时工作忙起来，就没时间回家，连个电话也没有。而远在乡下的母亲也没有来过她的家，她多次让母亲来，母亲总是用各种理由推辞：路太远，晕车难受，要不就是不放心还在村里上班的父亲。

　　母亲拎着一个大蛇皮袋子跟着她进了屋。她像孩子一样打开袋子一样样地看，有红枣、黄豆、小米、核桃等，全是自家种的，个个都是颗粒饱满，她就想起自己的婚姻，细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不但没有饱满，反而干瘪了。一时间，她又呆愣在那里不动了。

　　母亲搂过女儿的肩膀，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说：“二丫，妈都知道了，你难受了，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受些了。”

　　听了母亲的话，她再也忍不住了，在母亲面前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三个月以来，在外面强颜欢笑的她，心里总是憋着一个疙瘩，好像快要堵到嗓子眼儿里，非常难受。

　　终于平静下来时，她觉得压抑自己多日的坏情绪，终于烟消云散了。

　　此时天已经快亮了，母亲拿来温热的毛巾给她擦了擦眼睛，让她先去睡上一觉，待到上班点再叫醒她。

　　她听话地躺在床上，母亲给她轻轻地盖上被子，又揶紧了被角，她就暖暖乎乎地睡着了，睡梦中，她仍然感觉自己紧紧地抓着母亲的双手，就像小时候抓住母亲的双手一样，充满了安全感。

　　待母亲叫醒她时，她闻到了厨房里传来熟悉的枣香味，是她儿时最喜欢喝的枣粥。那时，她不爱喝粥，尤其是白米粥，总觉得食之无味。于是，母亲在熬粥时，就加一些蜜枣，黏黏的粥，香甜的枣，让她一顿饭能喝下三碗粥。后来，母亲就在苹果园里栽了两棵枣树，就为了让她随时能喝上枣粥。

　　她跳下床，跑到厨房里，饭桌上已经摆着一碗晾温的粥，她端起碗，贪婪地喝着粥，嚼着枣，喝了一碗又一碗，直到饭桌上摆了一堆尖尖的枣核，她打了个饱嗝，才停下来。

　　临上班时，她拎着挎包刚要出去，母亲端来一杯温水，让她把胃药吃了，她刚想拒绝，看到母亲期待的双眼，立刻乖乖地接过药来，一仰脖吃下了。母亲这才放心地嘱咐她：“开车慢点，路上注意安全。”母亲还说：“冬天了，家里没什么活了，你爸有你哥照顾着呢！我就陪你住些日子吧！”

　　刚开始，她还是习惯晚归，但是母亲总是在楼底下等她，不管多晚，非得等到她回家。她玩了很晚回家时，总是看到满头白发的母亲在门口走来走去，不停地张望着。她劝说几次，让母亲不要等她，晚上外面太冷。母亲不听劝，仍然坚持等她。

　　她无奈，开始按时回家，按时吃母亲做的饭，按时吃母亲准备的胃药。

　　在母亲精心的照顾下，半年后，她的胃病好了，脸红润了，人也精神了，工作更突出了，并获得一份新的爱情。在男友的疼爱下，她那充满幸福的笑脸又回来了。

　　她把男友领回家，母亲看着他对女儿那样地呵护，看着他给女儿熬枣粥，满脸的认真，母亲就放心了。

　　第二天下班后，她回到家里，母亲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家门口等候她，她进屋四处寻找母亲，发现厨房的饭桌上摆着一锅熬好的粥，早已凉了。这时，她看到碗底压着一张纸条，她拿起纸条，读着那歪歪扭扭的字，突然就泪流满面。

　　识字不多的母亲，只给她写了一句简单的话：“二丫，妈回乡下了，妈永远在身后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