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味 过 年
◎ 于海三
转眼,鸡年春节又悄然滑过。
中国的春节,是最具有传统魅力和民族特色的节日。而历年的春节,都融入了我无尽的回味和憧憬。
孩提时最盼过年,因为过年可以吃肉解馋,可以尽情玩耍,可以不捡粪、打柴,可以……而最难忘的还是拜年、贴春联、放鞭炮和喝米汤。
每年一过腊月二十三小年儿,能写一手好毛笔字的仁和大伯,就忙得不可开交。每天,请他书写对联和福字的乡亲络绎不绝。那时,我每天都陪伴在他老人家左右,我在小炕桌上,帮着磨墨和裁割备写对联的红纸,忙得不亦乐乎。他家的炕上、桌上、被垛上、柜盖上,全是对联和福字,满屋子的红红火火。到年三十儿,家家户户都被红彤彤的对联和五颜六色的挂件,装扮得姹紫嫣红,十分喜庆。
买年画,贴年画,是过年的一件大事。买年画时,要根据自家情况,计算好年画的张数和种类(横幅画、立幅画、四扇屏等)。贴年画时也有许多讲究:首先将毛主席像贴在正中央位置,两边配上“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不忘毛主席”的条幅。然后,根据年画的内容、形式来匹配张贴。凡是人像的年画,都要脸儿对脸儿,忌讳背对背。
年画贴好后,还要在新糊的窗户纸上贴窗花儿。有栩栩如生的“金鸡报晓”、“喜鹊登枝”精美造型;有活灵活现的“十二生肖”、“花草鱼虫”剪纸艺术;这些丰富多彩,精美绝伦的剪纸窗花;与雪白的墙壁和崭新的年画,将年味十足的农家小屋,衬托得更加喜庆,更加温馨。
我的家乡有“带着太阳”吃年饭的习俗。所以,每到年三十儿的下午,我们就舍不得出去“疯跑”,而是围着院子和灶台转悠,为的是能喝到一年只能喝上一次的大米米汤。待母亲将香喷喷的大米饭,捞入红砂盆后,我们弟兄姊妹几个,便轮流用长把葫芦瓢舀米汤喝,直到将整锅的米汤喝个精光。那米汤,是那样地香醇、 润美、沁人心脾、唇齿留香,胜过当今的“挂壁佳酿”,令人回味无穷。
吃罢年饭,全家人便围着炭火盆守岁儿。快到午夜时,晚辈开始给长辈拜年。首先给自己的父母、祖父母磕头拜年。这时,长辈们,便慈爱地起身搀扶,并给几角压岁钱。为了避免弄脏、弄破棉裤,每逢过年,母亲都在我的膝盖上缝上两块羊羔皮。
“三星晌午了,开始辞岁喽!”
午夜时分一到,随着长者的召唤,全村男女老少纷纷走出家门,提着纸灯笼,挨家挨户拜年。道不尽的祝福语,说不完的拜年话,平时解不开的疙瘩都在这喜庆、温馨、和谐的氛围中,冰消雪融了。
到年三十儿的午夜,喜庆达到高潮。家家烤旺火、放鞭炮。可在改革开放前,全村能舍得整挂燃放小鞭儿的,只有隔壁清和我老叔一家。他家人口少,劳力多,每年都能分红,因而,一到放鞭炮时,我就跑到他家院子,在满地碎屑中寻找没有燃放的小鞭儿和二踢脚炮仗筒子。放炮竹时,我印象最深的还是前院我一个叔伯哥哥,因为没钱买鞭炮,在别人放鞭炮时,他就将“排台”(用秫秸秆扎成的锅盖)放到院中,用火筷子猛敲一通……
过去过年,能买上一挂50头的红小鞭儿,就欣喜异常了,姊妹几个拆开后,均开分着燃放,都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如今,不但家家能燃放上千头的整挂大查鞭,并且很多人家儿,还能和城里人一样,燃放大型烟花、礼炮。今年春节,当年用火筷子敲“排台”的叔伯大哥,竟花数千元买来多种礼花弹,将小山村的夜空妆扮得五光十色,绚丽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