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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 事 回 眸

  发表时间:2016-08-02 【字体:

◎ 李延芳


  近日,在网上认识了一位大兴的朋友,互相自报家门之后,她发过来一个笑脸,后面还有一句话:“我们是邻居啊!”没错,通州与大兴在地域上的确是近邻,况且多年前,我还在大兴的一个诊所治过病,在那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对那里还算熟悉。于是,细加询问大兴现在的样子,原来山也不是那山,水也不是那水了。

  我的思绪又飘回多前那个萧瑟的深冬,飘进那座农家小院。

  那是一个重组家庭,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在丈夫去世后,带着一双儿女嫁给了瘦瘦高高,憨厚老实的大夫。大夫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整日在家的是二女儿小莲和小儿子小山。我刚到的那天,就见房前的晾衣绳上垂着一床棉被,白色的被里上印着深深浅浅,蜿蜒曲折的黄印,我最初以为这家有小孩,后来方知这幅“山水画”是小山的“杰作”。

  小山是个弱智儿童,九岁了还尿床。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油亮亮的,我在那里的一个多月,他那件棕色打着小方格的上衣就没洗过,小方格子在我眼中日渐模糊。小山极其腼腆,一见到人,那张冻得紫红的粗糙的小脸上就赫然绽开憨憨的笑,纯净的不设防的笑。然而,遗憾的是没人给他相应的回馈,甚至没人肯正眼看他。

  和小山一样不招人待见的还有小莲。十七岁的小莲貌不出众,衣着简朴,一件素花的小褂领口敞开,露出褪了色的黑棉袄,一条肥大的棉裤裹住下半截身子,走起路来很是笨拙,能让人马上联想起憨态可掬的企鹅,可小莲远没有企鹅可爱,看上去还有几分木讷。如此从里到外都找不到闪光点的女孩,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看到小莲时,她永远是在干活。她身上背着一大筐柴草走来,柴草像一座小山压在她单薄的背上。她低着头,头上占满了草屑,两眼直视脚下的土地,面无表情,旁若无人地从我身旁经过。她在雪后的冷风里攥煤球,一双手冻得又红又厚,同样面无表情。默默无闻者的功绩多半会被忽略或埋没,当大家坐在暖融融的房间里吃馅饼的时候,都在称赞女主人的手艺,却不曾想到那柴草和煤球从何而来。

  小群是女人带过来的女儿,长小莲两岁。小群天生丽质,如一朵出水芙蓉娇艳欲滴,最动人的是那双眼睛,像两汪潭水顾盼生辉。她爱说爱笑,走到哪里,哪里就充满了快乐元素。她继承了母亲心灵手巧的基因。春节前,女人打算给家里的每个人添一条裤子,女人剪裁好了,都是小群来做。她是女人的至爱,是女人天天挂在嘴边的人。小群的聪慧可人同样赢得了继父的宠爱,一见到她,大夫的面部表情就会和颜悦色起来。她是深冬里的一缕阳光,点缀着人们平淡庸常的日子。

  小满是女主人的儿子时旭的未婚妻。他们这种关系是在内蒙老家订下的,这次小满就是来完婚的。小满没有小群的聪慧俏皮,似乎也不如小莲能忍辱负重,她的特殊身份让女主人不好意思对她指手画脚,但小满也不闲着,她在那个家里就是个救火队员,哪里最忙她就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哪里,身手敏捷地把事情处理停当,再不声不响地走开。大凡见过她的人想必都会把这个女子与娴静、贤淑、贤惠这样的词联系在一起。她是一个清澈如水,安静如花的女子,一个外柔内刚宠辱不惊的女子,一个可以安分守己过日子的女子。

  至于时旭嘛,是我最读不懂的一个人了。从外表看,时旭眉清目秀,文文静静的像个大姑娘。他一心学医,大夫给我们扎针时,他总是身穿白大褂,手捧一盒明晃晃的银针,寸步不离地跟在继父左右。大夫讲经络、讲穴位,他毕恭毕敬地听着,频频点头,轻声答:“嗯、嗯。”大夫让他在病人身上练习,他迟疑着不肯下针,即使在大夫的一再催促下扎了下去,也不忍往下捻针,一再问床上趴着的人:“疼吗?疼了告诉我啊!”眼中流露出内疚与胆怯的神情。我扭头朝墙,偷偷地笑,笑他永远做不了魔鬼的帮凶,做个闺房中的侍女还差不多。然而,这只是他性格中的一个侧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啊!”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我终于见识了“老虎”的威力。

  在那个家里,小山和小莲的地位是最低的,这一点从吃饭时他们所坐的位置就可见一斑。诊所和大夫家是位于两条街上的两所房子,我们只是一日三餐去大夫家,因而我对这一家人的了解更多的还是在用餐时间。

  大夫家的屋子不大,我们几个病人和家属围坐一张圆桌,地下就没有多少剩余空间了,因此,每餐饭,大夫一家都是在炕上解决的。一张小方桌置于火炕中央,大夫和妻子坐在最里面,小群、时旭分别坐在他们两侧,小满一条腿盘坐在炕边,一条腿垂在地上,随时准备给里面的人添饭、盛汤。

  通常在人们已经吃半饱的时候,小莲才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了小山,扯着他那油亮亮的袖子,一同嘻嘻哈哈地跑来。

  “玩儿要是管饱就别回来了!”大夫沉着脸道。

  姐弟俩即刻敛了笑颜。小山灰溜溜地靠在炕沿边磨蹭,小莲把筷子和碗塞进他手里,他背对着父亲,缩着脖子,悄悄地吃。小莲把剩菜残羹倒进自己碗里,做到墙边的凳子上狼吞虎咽,完全一副使唤丫头的样子。

  那时我常想:小山的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会不会也是智商不高,寡言木讷,邋里邋遢的?直到有一天,小山大姐的出现……

  她叫曼云,身材高挑苗条,身着一件黑白杂陈的长身貂皮大衣,一头长发披散肩头,发梢漫不经心地涌起几个大波浪。房间里很暖和,不,应该说比往日更暖和,但曼云始终不脱她的大衣。她一张瓜子脸蜡黄蜡黄的,目光阴冷犀利,透着盛气凌人的傲慢,但这目光每每移至时旭身上就莫名其妙地柔和起来。

  吃午饭的时候,曼云坐在炕边,手持筷子悠然地夹菜,继母见她毛绒绒的袖子不方便,满脸赔笑地把她爱吃的食物一一挪到她手边。曼云慢慢地嚼,细细地品,调动每一根神经,每一根细胞来享受食物的味道。突然,她仿佛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站起身,带着一路香气,绕过我们的桌子,在墙上的一面镜子前补妆,然后大摇大摆地坐回原处,没过两分钟又到镜子前整理头发,一顿饭的工夫,她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往返四五遭。

  “臭美!”我心里浮起两个字,像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了,极不舒服。其实,她论美貌比不上小群,论善解人意比不上小满,论勤快比不上小莲,真不明白她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更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一家人对曼云出奇的热情,简直如元妃省亲一般小心款待。大夫、小莲、小山喜笑颜开可以理解,至亲骨肉嘛,久未见面自然是喜出望外,但女主人和小群、时旭向来是不把大夫的儿女放在眼里的,这个曼云究竟有什么本事让精明能干的继母对她刮目相看呢?我好奇地向病友打听,才知道,她是县医院的医生,是父亲的骄傲,是弟妹们的榜样。

  时旭的婚期日益临近,大夫的事情陡然多了,自然没时间再教时旭,每次给我们扎完针,他都匆匆离去。有一天,我突然高烧,全身关节疼得不能动。母亲心急火燎地找大夫却没找着,小群说大夫去城里购物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最后还是时旭给我包了几片阿司匹林,解了燃眉之急。

  下午扎完针到入睡前的一段时间总是漫长又无聊的,于是我们一群无聊的人就靠聊天和听录音机打发时间。常到我的病房里来的除了几个病友,还有小群,偶尔小山也会来串门儿。小山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听歌。他最爱听的是《黄土高坡》,磁带一放到这首歌他就跟着小声哼哼。我关掉录音机,让他大声给我们唱一遍,小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嘻嘻地笑。

  “唱一个吧,刚才你唱得多好啊!”

  “是吗?我没听清,再唱一遍吧!”……

  几个病友一个劲儿怂恿他。

  “要不,我小声给你放这首歌,让范琳琳陪你唱好不好?”我说。

  小山羞涩地点点头,我把磁带倒回《黄土高坡》,调小了音量,按下开始键。小山随着前奏投入地摇头晃脑,继而亮开嗓子唱到:“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高亢嘹亮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小山的脸很快涨得通红,不知是热血沸腾,还是过于用力。我看看旁边的母亲和几个病友,掩嘴偷笑,心想:这孩子真实在,恐怕他说一年话也费不了这么大劲。

  小山的歌声刚落,隔壁传来一个女人呜呜咽咽的哭声,我们顾不上表扬小山,纷纷跑出去看个究竟。

  我们住的是一座五间房的小院,其中最东面的一间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做时旭的新房,哭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透过贴着红喜字的玻璃窗,我看到女主人正坐在床上掩面哭泣,头发乱成了一蓬草。在这个家里她绝对是权威,是最不可能受委屈的一个人啊!我正在疑惑间,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寒风呼啸,寒月如水。借着月光我看清了来人的面孔,那是小群,时旭紧随其后。我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但知道这样趴窗看着多少有点隔岸观火或坐山观虎斗的意味,从人情和道义上都说不过去,于是,六七个人悄悄返回我的病房,小山也愣愣地尾随我们回来。我们屏息细听,小群在说着什么,女主人哭得更伤心了,带着哭腔吼:

  “敢打我,他反了天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不给我下跪道歉,老娘没完!呜呜——”

  一阵呜咽之后,隔壁传来大夫的怒吼:

  “是你太过分了,这都是你逼的!”

  “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啊?我儿子一辈子就结这一回婚,谁不想办得风风光光的?时旭要是你亲生的你会这么将就吗?”

  “你给我住嘴,少拿这个说事,我待时旭怎么样让他自己说说,我前前后后拿出多少钱了,在我们这边能娶两个媳妇了!”

  “这是我们那边的习俗!”

  “入乡随俗,你少提你们那边的习俗!”

  两人越吵声音越大,我们几个大概也听出了些端倪,觉得是出手的时候了,陆续走进隔壁的房间。房间不大,又摆满了家具,六个人就转不开身了,我和母亲只好站在门口外面,门里站着惊恐万状的小莲。实际上,进去的病友也完全插不上话。

  “我妈里里外外操持这个家,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你凭什么打我妈?我妈从来没挨过我爸打。以后,你别指望我再叫你一句!”小群咬着银牙恶狠狠地说,泪光在眼眶里打转。

  “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叫不叫随你的便!”

  大夫的话音刚落,时旭挤出人群,瞪圆了眼睛问小莲:

  “你爸打我妈的时候你在屋里吗?”

  “在。”小莲怯生生地答。

  时旭横眉立目,抬手照着小莲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小莲捂住火辣辣的面颊,嚷道:

  “你打我干什么?”

  “既然在,你为什么不管?”时旭的眼睛在喷火。

  “我不是没拉着,也不是没管,我管得了谁啊?谁听我的啊?”小莲委屈地哭着跑了。

  “你打她干什么?她和这事有什么关系?有能耐朝我来!”大夫冲到门口,厉声问。

  “你让我妈伤心,我也要让你伤心!”时旭指着继父一字一顿地说,脸上杀气腾腾。

  “好你个白眼狼!”大夫脸部的肌肉扭曲变形,太阳穴青筋暴起。

  几个病友赶忙七手八脚将大夫推到屋角,按在一把椅子上,分开了两人,肢体上的冲突可以避免,但口水战却无法平息。大夫和妻子、时旭、小群的架吵了整整一个晚上,一直吵到小莲打电话叫来了曼云。

  曼云还穿着那件貂皮大衣,踏着茫茫夜色走来,看上去更像一个狐狸精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曼云没有暴跳如雷,也没说谁是谁非,她只是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四处张望。她的目光扫过窗户上贴的大红喜字,扫过桌子上的红暖瓶,桌角静卧的一串待挂起的五色拉花泛着刺眼的光,曼云的眼睛好像被那光芒刺痛了,她蹙起娥眉,闭了眼,却依然可以嗅到新买的桌椅散发出来的淡淡木香。她缓缓睁开眼,悠悠地叹了口气,白炽灯照在她沉闷忧郁的脸上,面色更显苍白憔悴。曼云款款走到时旭的跟前,挤出一个怪异的笑说:

  “只有父母才会如此为儿子操办婚事,我爸是把你当成亲儿子了,你们要是硬把自己当外人我也没办法。”

  说完,曼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苍茫的夜幕。小莲叫姐姐回来是给自己出气,给父亲撑腰的,可曼云居然没抛出一句有威慑力的话,小莲说不出的失望,撒腿追了出去。

  “姐——姐——”

  不远处,车门咣当一响,出租车载着曼云瞬间消失在夜色里。

  夜空中繁星点点,月影迷离,村口的古树在硕大的幕布上交织出狰狞的轮廓。

  婚礼如期举行。那时,我的身体已十分虚弱,走路愈发困难,时旭执意把我背到前院。

  婚礼上,时旭穿了一件崭新的黑色皮夹克,头上喷了些发胶,一头短发根根直立,比往日多了几分俊朗和阳刚。他身旁的小满穿了一件合体的白色旗袍,胸前花团锦簇,无数细小的珠子泛着幽幽的光,衣领高高竖起,领口镶着一圈白色滚边。一头乌发高高盘起,一朵白色花瓣粉色花蕊的百合斜插于发髻,小满被衬托得更显妩媚。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一个世纪前的贵妇人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带着一路风尘走来。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来了曼云,如果她看到了高贵优雅的小满会作何感想呢?我在嘈杂的人群中快速搜索曼云的身影,但没有找到。

  中午,曼云打来了电话。据说,她为时旭约好了一位医学教授,让时旭马上过去见个面。时旭迟疑着不置可否……

  “姐姐叫你就去吧。”

  小满说着,已然麻利地帮时旭摘掉毛衣上别着的胸花,又拣去了他头发里的亮片,把一件大衣披在了他的肩上,推他出了宾客云集的大院。

  夕阳西下,时旭没有回来。夜色笼罩四野,时旭依然没有回来。小满的皮鞋声穿越墙壁传进我的耳朵:“嗒、嗒、嗒……”然后是开门声“吱呀——”然后,窗外响起皮鞋声:“嗒、嗒、嗒……”

  夜里下了一场雪,早晨推开门,冷风拂面,空气清新。门外已是一个莹洁的世界,让人不忍迈出脚步,生怕玷污了这位冰清玉洁的圣女。我探出头去,眼前升起一团雾气,呼吸就那么形象地在眼前升腾、消散。我听见旁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往东看,只见小满手持笤帚正在扫雪。她换去了昨日的旗袍,又恢复了往日的装束:黑裤子,白羽绒服。

  “早啊!”我问候她。

  小满抬起头看看我,嫣然一笑,说:

  “早!”

  然后,用口里的热气暖暖手,躬下身接着扫。满院的雪洁白平整,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一幅不久前看过的画蓦地闯进我的脑海:在一片空旷的雪野上,一只洁白的丹顶鹤昂首眺望远方,远方几棵枯朽的白桦横七竖八地扎在雪里,一派肃杀之气。在阳光的照耀下,丹顶鹤美丽的小眼睛熠熠生辉,说不清它目光中传达的究竟是企盼、是希望、是执著、是无畏,还是心旷神怡,画作的魅力也许恰在于此吧,不同的观赏者会有不同的感悟与理解,而这感悟与理解又总是与每个人的经历与心境紧紧相连。此刻的小满不是与那只丹顶鹤很相似吗?不知她的心底又会生出怎样的情愫?

  上午,雪停了,时旭带着一身疲惫回家。不知道曼云是真的给他找到了一位教授,还是她自己充当了教授,如果是后者,那么,她的动机和行为就很耐人寻味了。

  “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别以为人看不出来!” 小山东乜斜着眼睛,撇撇嘴说。

  婚后,时旭照旧手捧针盒跟在继父身边,但大夫传授给他的知识已经很少了,大夫更多的时候是在闷头扎针,偶尔对时旭说一句:

  “给小山东捻捻针去!”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提。

  我们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大夫的少言寡语不是因为他的中医知识已倾囊相赠,没的可讲了,也不是有意考验时旭的悟性,恰恰相反,他系上了装有三十年行医经验的口袋。他明白了,无论自己怎么掏心掏肺也取代不了生父在时旭心中的位置,他只是师傅,而大凡师傅就不能不顾及“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古训。在时旭那温顺得像绵羊一样的外表下面,隐藏着一颗冷酷凶悍的心,在时旭举手打向小莲的那一刻,在时旭对着他的鼻子指指点点的那一刻,他看得清清楚楚,为此他不得不防。

  大夫和妻子因时旭的婚事引发的纠纷,使来自两个家庭的人产生了不小的隔阂,这种隔阂无法丈量,又真实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两家人终究是两家人,血缘关系之外的情感显得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天空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风,风平浪静的表象下面却孕育着风云突变。

  在我离开的前一天,女人向大夫提出了离婚,大夫同意了。

  曼云依然没有回家。

  许多年来,我经常在电视上、报纸上听到、看到“大兴”二字,与之相连的有西瓜节、植树节、鸟市、楼市、电视制作中心、凶杀案等等,在浏览新闻时,这两个字每每触动我记忆的按键,往昔的一幕一幕又清晰地投射于眼前,而后,不禁生出一连串的慨叹:

  “错!错!错!”

  大夫选择了错误的婚姻;曼云错误地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而我错误地选择了名不见着经传的私人诊所,带着更严重的病归来,结果害得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恢复到去大兴之前的状况。

  我对大兴的那位网友说:

  “人,往往走过了才发现自己错了,再付出代价纠正错误,修复创伤,却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当初的路口。”

  “我们都是凡人,没有先见之明,无法预知哪怕最近的未来,不亲自走一遭又怎么知道此路不通呢?”她说。

  “言之有理!”我打下四个字,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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