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打折扣

曹洪涛

   去看《借光》这部话剧原本没抱太高期望值，多半是冲着人艺的名头去的。但随着故事情节的徐徐展开和剧中人物的娓娓道来，我安静下来，心神也随着叙事荡漾开去。编剧有关幸福真谛的探讨，本不是新题材，但选择残疾人的独特视角，却赋予全剧以意想不到的张力。当失去双腿的女主角在意想的舞台中央伴着优扬乐声舒展广袖、轻灵起舞的刹那，胸中那蓄积已久的感动化作一股暖流喷涌而出……

   优秀的文艺作品必须首先是真诚的。话剧用几组典型人物生动地展现出当下这个光怪陆离的时代——物质生存的压力山大，逝去岁月的难以弥补，重组家庭的情感沟壑，空虚灵魂的无处安放——这就是我们每个人都无法回避甚至常常迷失的现实世界，你或许无可奈何，但必须作出选择。剧中人物是那样似曾相识，仿佛就是我们身边的那个谁谁和某某，甚至就是我们自己。我们有本领摆脱他们那样的困境吗？或许有时候能吧，但谁又能确定。

   直到我们看见那对残疾恋人。他们一盲一残，在人生最美好的时节遭受致命的重创。然而，他们仍同健全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希望被认可，渴望爱情。当全世界都怀疑这两个年轻人重获幸福可能性的时候，他们没有祈望怜悯，跪求施舍，经历过痛苦与失意，他们作出了人生最重要的选择，那就是坚强。他们坦然接受现实，致力开发自身潜能，在奉献和创造中体验到别样的人生价值，也最终相互发现或者说相互吸引到了彼此。那样淬火成金的灵魂是多么光辉夺目，那样自爱自强的恋人是多么难能可贵，他们实现了自我救赎，活出了别样精彩，拒绝了打折扣的人生。

   诗人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她寻找光明——这两位穿越苦难的可爱可敬的年轻人，真就成为了光明的使者。借着这份光明，他人透视出自己的痴愚、浅陋、怨怼。相比肉体的残疾，灵魂的残缺更致命，同样是一种限制，身体残疾拖累的只是个体行动，而灵魂残缺禁锢的却是心灵自由。每个人都有看似过不去的心结，只有坦然接受人生之种种不如意，真心相信已然拥有的东西之可贵，真实地面对并打造自己且永不轻言放弃，我们才能自渡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