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教会众生坚强
◎李延芳
作为昆虫,蜘蛛的天赋实在差得很,它没有亮丽的外表,没有动人的歌喉,更没有一双带它翱翔的翅膀。不过,蜘蛛吐丝结网的本事赋予这些灰头土脸的家伙飞檐走壁的绝技,弥补了它的诸多弱点。在平滑的屋顶、在摇曳的树梢、在陡峭的山崖,都有它们处之泰然的身影。
在《西游记》里,蜘蛛精们以丝为武器捉住了仓皇逃跑的唐僧。在现实中,蜘蛛远没有那么阴险恶毒,它活脱一个渔民,在一张网里谋生计。有人曾以蜘蛛的觅食方法调侃社会上那些趋炎附势,善于钻营之人——看准了“风向”,选好了“地形”,费尽心机织好一张关系“网”,剩下的就是坐享其成了。其实啊,辛苦还在后面。
我的窗外就有一张硕大的蜘蛛网,自春天开始,蜘蛛就把自己星罗棋布的“责任田”建在我家天井的上空。每天早晨,我一睁开眼,它已端坐网中,像个打坐的僧人。说不清它从几点就开始“上班”了。我妈说,它从夜里就在那儿。呵,这夜宵都和早点连一块儿了。反正,我和它无言对视的第一眼,网上除了它自己已经没别的东西了。树叶在微风里刷拉拉地清唱,如火的晨光透过扶疏的枝叶撒在蛛网上。晨风过处,蛛网如一叶轻舟在半空中荡漾。蜘蛛赏够了清晨的美景欣欣然“收工”了,沿着它固定丝网的空中栈道爬向屋檐下。到了晚上再返回“责任田”,打扫战利品。你可别以为,蜘蛛在沸腾的白天自去休养生息了,人家是在隐秘处监视着自己的“责任田”呢,只要有猎物落网,随时就会上演一场生死战。
一天中午,一只蜻蜓撞进网里,蜘蛛迅速甩开长腿跑过去,几番较量下来,猎物已经被大卸八块了。管它体型有多大,既然送上门来了,蜘蛛岂有不收之礼?只是,遇到这样的大餐跟中了大奖似的,可遇而不可求。更多的时候,自投罗网来的还是一些小飞虫,和蜘蛛的身躯比起来,那几只小飞虫还不够塞牙缝的,它不得不忍饥挨饿,眼巴巴地盯着网上的动态,以免猎物逃脱。
当蜘蛛静坐网中,或趴在墙角,你也许想象不出它的动作有多么灵巧迅捷。在猎物面前,蜘蛛原有的温文尔雅丢得一干二净,流露出的只有磨刀霍霍的野性与冷酷。这种野性与冷酷无疑是物竞天择的结果。
闷热的盛夏,夜空里远远地滚过几声闷雷。在桑拿天里熏蒸了多日的人们关掉空调,打开窗户,期盼一场大雨洗尽天地间的燥热,带来一夜清凉。闪电接连劈空而来,在黑沉沉的夜幕上掘出一条条水银翻滚的河,亮得刺眼。雷声由远而近,气势磅礴。强大的声波镇住了世间的一切声音:青蛙不叫了、蟋蟀不唱了,连路上的汽车也噤若寒蝉。真正的主角上场了:暴雨伴着狂风,像掀翻了满仓的豆子撒了半夜,剩下点仓底搜罗搜罗噼里啪啦落到天明。
微凉的风透窗而来,薄荷般清爽的气息轻抚我的每一寸肌肤,三伏天的暑热与焦躁遂成记忆。思绪在潮湿的雨夜里徜徉,余光中笔下在雨中独行的老者,雨巷里撑着油纸伞的失意青年,雨后深巷卖杏花的姑娘,纷至沓来。思绪拐了个弯落到蜘蛛网上。清晨,蛛网上应该会缀满溜圆剔透的水珠,像一条水晶项链织成的精美“陷阱”吧。
然而,清晨,蜘蛛网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蜘蛛更是不知去向。一场大雨不知成了多少幼小生灵在劫难逃的归宿,我不禁怅怅然。
雨后的晴空清透异常,没有一丝杂质。我坐在门口呼吸带着泥土味的新鲜空气。不知怎的,眼前竟出现蜘蛛搏击风雨的幻象。说“搏击”好听点,实际上,它那小小身躯里迸发的能量怎能和昨夜的暴风雨抗衡?在强劲的风雨中,蜘蛛无异于撑着竹筏子闯钱塘潮的水手,它那多而长的脚紧紧抓住丝网,几经摇荡终是落得个蛛死网破的结局。一幕物竞天择的惨剧在盛夏夜里悄悄上演。
幻象只是来自蛛丝马迹拼凑起来的揣测,真实的情景十有八九在意料之外。清晨明媚的阳光把大地照得亮堂堂的,在这个明晃晃的世界里有一根金丝格外炫目,从正房前的晾衣绳一直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