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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延续芳香 文字回报社会——简评李延芳散文集《隔岸观秋》

  发表时间:2013-02-05 【字体:

  ◎ 林 非 张骥良

  

  一张床便是她全部的活动范围,一扇小窗保留了她对外边精彩世界的印象,一只变形的手艰难地握住笔,一笔一划铸造着这个重残女孩的情感世界。病魔这东西实在太恐怖了,它使用隐身法,把狰狞的面目隐藏起来,凶残地向这个病弱的女孩儿扑来。类风湿导致她全身关节变形,只能用一支笔缓慢地敲击键盘,这支笔和着她脉搏的跳动,敲击着键盘也敲击着心房,敲出了她人生的味道与价值。

  我一口气阅读了她的几十篇报道和纪实文学作品,最近又读了她刚刚出版的散文集《隔岸观秋》,她并非散文大家,个别篇章的文笔还略显稚嫩,但她的作品实实在在让我的内心感到了震撼。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我认为,她的文字离心灵很近。她只能读千卷书,但行不了万里路,自然无法接近重大题材,她的身边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这些人经历的都是普普通通的事儿,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供他写;她只有把笔对准自己身边的那些小人物、小事物、小植物、小动物。他们和它们带给作者点点滴滴的触动、感动,正是由于她和他们,还有它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因此也最能打动人。大题材令人关注,但与心灵的距离较远。离奇故事自然引人入胜,但可望而不可及。只有作者身边的那些人与事,才能看得见,摸得着,写得了。

  她和蜗牛之间的故事很平淡,但她在这平淡生活中悟出了道理。蜗牛的外壳很坚硬,但它的内心很柔软。它背上的负担很沉重,尽管爬得很慢,但它义无返顾,一点一点地向上攀登。这不正是她内心的生动写照吗?她的外壳是坚强的,但内心世界很柔软,这表现在散文创作的字里行间。她的负担来自于病痛的折磨,这负担比蜗牛沉重得多。她和病痛作着殊死地搏斗。这搏斗的人是看不见的,就像病魔凶残地扑向她一样。她和病魔搏斗的武器只是一支普普通通的笔。

  如果非要在这篇《雨后蜗牛别样飞》小文中找文眼的话,“有人问我,谁是你崇拜的偶像?是保尔,还是张海迪?我说都是,又都不是。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蜗牛的影子。”这思考真的很深刻。

  她尽管足不出户,但一点没有停止对春光的寻觅。窗外离她最近的一团绿色,让她感受到了春的讯息。当我读到这样的文字,内心世界里真的是感触颇多。有的健全人根本不拿春光当回事儿,大把大把地挥霍春光。但我们的作者,这个生活在农村的重残女孩儿,对一丝一缕的春光都格外珍惜。就像一个阔小姐根本不拿金钱当回事儿,而一个生活并不富裕的女孩儿,则懂得“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的道理。一丝微光对于视残人至关重要,而明眼人谁会把光当回事儿呢?

  满眼的春光,漫山遍野的奇花异草,向每一位光临者都敞开了胸怀。而对于重残的作者来说,走进春光毕竟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体现出作者的可贵之处。她从窗外的一团绿色里,联想到整个春天的美丽。在这本散文集的所有文章里,我都读出了温暖、善良、明朗与积极向上。她没有抱怨命运对她的不公,更没有怨天尤人,而是在她内心世界里,在她的笔下,坚持不懈地营造着一种温暖与和谐。让我们感到困惑不解的是,狼文化大行其道,不信你就去书店看看,以狼字打头的图书可谓多矣。这些书大讲在职场竞争、市场竞争中,狼道的重要,说什么弱肉强食才是各种竞争的本真,要想生存与发展,在各种竞争中就要学会狼的本领。物竞天择,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是大自然的法则,同样也是职场和市场的法则。在这些图书中,我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情。而我们这位肢体重残的作者,用文字带给读者的是温暖,是乐观,是开朗,是豁达,是积极向上的情绪。读着这样的文字,我感到的是希望和勇气。这些文章对于我们的心灵是有滋补作用的。对于那种充满狼道与血腥的说教,我是不敢苟同的。

  作者在她用心灵铸造的文字里,努力去思考一些问题,不断去发现一些问题。莲子坚硬的外壳,影响了,或者说制约了新芽的生长。作者发现了“把自己保护得太严未必是好事,珍爱有时也是一种伤害,道是有情却无情。固执地独守着一份独有,最终失去的更多。”(《菱角与莲子》)这是有关人生的思考,从十几颗小小的莲子里,作者发现了这么严谨的人生道理。足见作者观察的细致,思考的独特与深入。这种思考与发现,让作者笔下的花花草草有了生命,并且充满了活力。

  作者在《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一文中,回忆了桃花园带给童年的欢乐与遐想,那花香至今仍然留在作者的心灵里。多少年以后,高速公路取代了桃花园,汽油的味道取代了花香。高速公路使田园生活不复存在,那曾经给作者的童年生活带来欢乐的桃花园不见了,它只留在了作者的记忆深处。而时代的发展和变化呼唤着高速公路,那汽油味儿是可憎的,但时代对高速度的需求是迫切的。作者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并没有给出结论,把思考的结论留给了读者,这正是作者的高明之处。

  作者的梦想是丰富的。有梦想才能与创作相伴。她原先痴迷服装设计,经常在纸上涂涂抹抹。重残使她的理想无法实现,她依然在纸上涂涂抹抹,但角度和内容全变了。她开始用文字实现梦想,这也许是不少残疾朋友的选择。他们为什么要选择文学呢?也许最初的动机是倾诉,特别是像作者这样的重残人。她想把心里话倾诉给别人,但找不到倾听的对象。当她写出了一些名堂,便对自己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希望用笔下的文字体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这一点作者也做到了。她虽然足不出户,用电话与网络进行采访,但与近百位残疾人中的杰出人物的真诚对话,既宣传了蓬勃发展的残疾人事业,也充分体现了作者用文字回报社会的人生价值。

  梦想在不断的变幻,目标也自然不断被定位。作者渴望用文字铸造一座文学的圣殿,这目标定得实在是不低,但也并不是高不可攀。史铁生做到了,作者也在不断努力着。但这两者有区别,史铁生的人生经历生活阅历太厚实,文字功底也非一般人可比,而我们这位身体重残的年轻女作者,也有一颗不服输的心。她力图让自己笔下的文字进一步贴近心灵。

  可喜可贺的是,关键时刻作家刘祥向她伸出了援手。残疾人作者要想成功,光靠个人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社会方方面面的关爱,作家的引导和扶持绝对不可或缺。中国的作家们有这样的责任,也有这样的传统。早在70年代末期,当时还在朝阳区文化馆工作的著名作家陈祖芬,就曾经扶持过一个视力残疾的作者。残疾人文学事业要想有突飞猛进的发展,离不开许许多多的陈祖芬、刘祥们。

  她用文字体现着自己的人生的价值,用文字为自己圆着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梦想。她的内心里没有浮躁,房间里往往只剩下她一个人。她默默地想着,然后再用笔敲击在键盘上;她默默地读书,读累了就抬头望望窗外,望那些或近或远的绿色,这些色彩让她的内心静如潭水。如果有编辑约稿,她便会用电话或网络进行采访。一采访就是三、四个小时,直到她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才无力地躺下去。头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休息,她把那些刚刚采访到的素材在脑海里归类。周而复始。有记者曾经采访过她,这样的生活是否单调,是否枯燥。她的回答令不少记者感到吃惊:“只要身边有文字,我的生活就永远充实。一天总有忙不完的事儿,哪还有时间感受单调呀?”这句话出自一位重残女作者之口,我感到兴奋,也为她难过。她不知道什么叫享受、娱乐,仅仅因为她的重残之躯。健全朋友们拥有的,她一点点也没有。然而,她来不及抱怨,也来不及叹息。大运河有这样坚韧不拔的女儿,我为她骄傲,也为她自豪。

  她写散文的年头儿还不算长,文字功力还有可以探讨之处。她的情感是真挚的,没有浮躁,她的观察细致入微,表现力也算丰富;她思考社会、人生的问题是深入的,从那些琐琐碎碎的小事物中发现问题。用心灵的声音形成文字,用这样的文字体现价值,回报社会,这是我阅读散文集《隔岸观秋》后,随手记下的一点想法,就算一篇读后感吧!不知道李延芳小朋友是否同意我的观点。

  她叫李延芳,用心灵的声音营造芳香,也延续芳香。她生长在大运河畔,是大运河的女儿,就住在古镇张家湾的瓜厂村。传说曹雪芹住得离她家不远。通州是块儿出作家的风水宝地,我在此对我的这位未曾谋面的重残小友寄予希望,希望她不断努力,写出好作品,成为大作家。

  关于大运河,古人曾经写过一幅名联,上联是: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我对下联是:东写写西作作东西写作写东西。我对楹联没有什么研究,下联对得也不怎么样。就把这幅对联送给延芳小友,并作为这篇读后感的结束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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