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与故乡》
——故乡的温度
◎舒馨亿
《童年和故乡》就是一本关于故乡记忆的书。讲述故乡的书有很多，但这一本很特别，它图文并茂。确切地说，它是一个绘本，但文字却毫不逊色，生动有力。书的作者奥纳夫·古尔布兰生（Olaf Gulbransson），1873年生于挪威，二十岁后赴德国慕尼黑从事漫画杂志编辑工作，是当代最杰出的漫画家之一。这本书呈现的是古尔布兰生二十岁以前在挪威的记忆。
我没有去过挪威，想象中它拥有着北欧美丽而凛冽的气质，有巨大的森林和蔚蓝的湖水。作者笔下的挪威的故乡也正是如此，但更加粗砺、直白、淳朴。古尔布兰生把这一切用画展现出来，并且画风同样体现着粗犷生动，风格强烈。相比之下，他的文字显得格外冷静从容，也许是因为写这本书的时候，六十一岁的他，人生已经有过足够的历练。
每个人的童年大概都不太一样。当岁月老去，那些从前的光阴会像一张张明信片贴在心房的玻璃窗上。于是古尔布兰生边画边写。他回忆了草、森林、湖泊、房屋，还有许许多多现在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人和事。
他不动声色地写。比如：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在和她的克里斯坦同居以前，过的是放浪形骸的生活：她有十一个私生子。在挪威，一个人可以有三个私生子，再多就要坐牢。克里斯蒂娜因此每年都要坐牢。在生了第十个私生子的时候，监狱长审问她，并且给她道德的说教。然而克里斯蒂娜在他说完了的时候，把拳头伸到他的鼻子边：“你，不要压迫我的天性，你！”
比如：里尔斯。里尔斯在年轻的时候用斧子砍死了他的情敌，直到九十岁，他的良心才开始责备他，他为忏悔而祷告。他在大地上做最后的漫游，他太老了，跌倒在离开黑尔杰恩不远的地方的一个沼泽里，他越挣扎陷得越深。到了傍晚，他太疲倦了，便开始祷告，他合拢那衰老的冰冷的双手说：“亲爱的上帝！你早就认识我，我是里尔斯·黑尔杰恩。你现在一定要救我，我既不酗酒，也不胡闹。我才九十三岁。”
还有他关于鬼魅的森林：这森林美丽得使人害怕。假使你走迷了路，第三次走回原来的地方，可以使你在晴天白日之下不知道如何是好，以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据传说，应付这种情况，要把上衣脱下来，把里子翻转向外，向两只袖口吐唾沫，并且说：“看在耶稣面上！”。森林于是为你转过来，使你找到回家的路。
还有一辈子没洗过澡的老太太，屋檐下的土猫，还有作者的初恋。每一个或野蛮或残酷或惊奇的故事都那么理所应当地存在。也正是如此，那片土地以及那片土地上的所有生命才显得那么鲜活。
古尔布兰生三下两下勾勒了他们，简单却又细致。我想，这是他和他心中的故乡相互传递温度的方式吧。
值得一提的是，这本书的文字部分原本是作者德文手写，翻译成中文后由著名美术大师丰子恺先生亲自书写，这使得它保持了作为书的最美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