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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色 篇

  发表时间:2012-02-12 【字体:

  —— 赤峰纪行

  ◎ 禾 力

  

  8月12至16日,我随北京市残联专门协会考察团,赴内蒙东南边的赤峰。除火车上度过两夜,其余四天主要在赤峰的西部活动。在考察、研讨、交流等公务活动之外,一路走来,所见所闻所思,用手机一一记下,无意间竟成“五色篇”。

  赤 色 篇


  赤色,先要从赤峰的名字说起。赤峰市是原来的昭乌达盟。蒙语名“乌兰哈达”,意为赤色山峰,缘于城市紧邻一座红色花岗岩山峰。民间则传说,有九位仙女贪恋民间美景,乐不归天。王母娘娘震怒,罚其化石永留人世,气急拍案,不料打翻胭脂盒,染红仙女峰,亦称九女峰。


  巧的很,赤峰市里的建筑,屋顶大都也是红色;境内公路两侧偶尔见到的平房和村落,屋顶也多为红色的。碧绿的辽阔草原点缀着鲜艳的赤色,煞是夺目。


  让赤峰人最引以为荣的,更是在红山下,出土了震惊世界的玉龙所代表的红山文化,把过去认为的4000年中华人类文明史,一下提前了1500年。


  在与赤峰同行交流中,我们得知,赤峰市是我国版图第二大的地级市。有多大?九万多平方公里,相当六个北京;相当整个韩国。赤峰市残联仅十余名工作人员,要想下去探访一次残疾人,幅员辽阔,交通不便,困境可想而知。再加上经济欠发达,一位当地领导直言不讳:想帮残疾人?没钱,什么也办不了!但当地肢残人协会和盲人协会的主席,两位艰苦奋斗事业有成的残疾人企业家,却拿出自己工厂和上百家连锁店多年经营所得,培训数千名残疾人,解决了他们的就业难题,令人肃然起敬。取之社会,奉献弱者,自觉无私,分担起政府和残联的责任,表现出了高尚的赤子之心。


  离开赤峰那天,碰上难得的晴天。遥望赤峰,金色阳光照耀下,城市背靠的那座红色山峰兀立,熠熠生辉,恰似一尊被青青绿草托捧着的赤透晶莹的巨大鸡血石。


  黄 色 篇


  走在蒙古高原与大兴安岭交界的赤峰西南的蜿蜒山道,偶然会惊奇地看见,山坳里分布的小块耕地,山坡上开垦的层层梯田,竟然有片片翻滚的土黄色,在满眼绿色中格外醒目。是成熟的小麦吗?是。真不敢想象,连大汽车都走得呼哧带喘的险峻山路,农民们是怎样耕作和收割的?!


  说起黄色,不能不提那遍布贡格尔草原的牛群。同呼伦贝尔草原的奶牛不一样,赤峰的特产肉牛是黄牛。赭黄或花白的它们,成群结队地在草场甩尾咀嚼;在公路悠然漫步。


  最令人兴奋的黄色,是不时可以看到的集结在草原农田中的大片大片的金黄。同样高矮直立的绿杆儿绿叶,顶着同样大小的花盘,四周绽开同样金黄的花瓣,裹着同样棕色的圆脸,整整齐齐不错眼珠地盯着同一个方向,光彩照人地迎接着同一个太阳。啊——向日葵,太阳花!我一下想起梵高的那幅名画。但那只是盆栽静物的几株,哪有劳动创造的这成千上万棵生灵,这样生机勃勃广袤震撼的盎然?如此朝气怦然光明灵动的灿烂!


  成吉思汗的后代子孙,始终坚持“蒙汉一家”的宗旨。走在赤峰域内的大街小巷,所有招牌、路标,都是蒙汉文字并列,蒙语在上,充分体现了民族自治,尊重少数民族的良好风尚。当地同志自豪地说,蒙古各族是坚定朝着中南海盛开的金黄的向阳花。

  白 色 篇


  我不说盛情的蒙族人欢迎远方来客,那敬献哈达的洁白,那斟满马奶酒银碗的亮白;不说田野中盛开的莜麦花点点连片的灰白;不说羊群漂浮在草原里那安逸的黄白;也不说支坐于绿草中温暖的蒙古包的米白。


  内蒙的旅游重镇,克什克腾旗的经棚,是一个群山环抱的盆地。清晨,仰望峰顶披着婚纱似的飘缈白云,走上盘山公路,曲曲折折,脚下与山路交错穿行的是时断时续的蒙古草原的母亲河——西拉木伦河上游清澈的泉水。越升越高,我们逐渐与白云白雾比肩。海拔上千米的峦峰起伏,依然被绿草杨树、黄麦青菜、紫色二月兰覆盖;多层次多侧面的立体山色,笼罩着乳白的云幔雾帐,像淡淡的水墨画。天阴下来,峰顶处,含雨的云变成团团黑雾,我们只能在朦胧中行进。


  翻山驶入蒙古高原,重见那高远的蓝天。由于天特别蓝,云也特别白,特别轻,在天上化作一个个生动多姿的洁白动物,看得人如醉如痴。


  在草原度过的最后一天,趁着晚餐后的空档,同伴推着我到宾馆外的小街散步。走进一家琳琅满目的蒙族特色商品小店。我选了两瓶套着洁白皮囊式样有着漂亮包装的马奶酒和一只妻子属相的洁白的会“咩咩”叫的绵羊毛绒玩具。店主是两位六十岁上下的老汉,当得知我们来自北京时,其中一个操着不太流利的汉语,连声对坐在轮椅上的我和推着我的同伴说:“你来次我们草原真不容易!”另一个说:“你帮助他,做善事一定会有好报的!”他们坚持按很低的价格收我们货款。我感受到兄弟民族那纯朴的温情。

  绿 色 篇


  内蒙草原,人们印象最深的自然是它的绿。那漫山遍野的绿,无边无际的绿。但草原的绿又是脆弱的,从人为挖开的沙坑可以清楚看到,只有不足十厘米的薄薄的一层壤土,下面沙化严重。因此我们见到的草原多是矮矮的牧草,如果干旱少雨,便呈现苍黄。为了保护草场休牧,随处都用铁丝网圈着。


  我看到最美的绿原,当属乌兰布统草原深处。去时,天阴沉,近傍晚,几道高低有别,曲线起伏的山梁,分布着坡面平缓的沟壑。视野所及,铺满地毯似的绿草,远坡深绿,近谷翠绿;及膝的草,在风中摇曳如浪;盛开的各色野花,装点着浪漫的美丽和宜人的惬意。大家在这里不住地抢着拍照,撒欢地开怀欢笑,舍不得离去。去过国外的旅伴,都说像极了澳洲与北欧草原绿地的意境。但由于这么美的绿色草原太少了,因而被留作影视拍摄基地,成为多部影片的背景,命名为欧陆风光园,专门围了起来。


  在绿色草原沿途,不时会见到几十座扇叶旋转的成群的风力发电塔。内蒙的同志说,当地有丰富的地下矿产蕴藏,为了不破坏环境,防止草原沙化的尘暴南下侵袭内地,不但以大局为重,控制采矿;还积极恢复绿草,绿化植树建立防风林带。北京的电力有相当比例也是内蒙供给的。可以说,北京的绿色生活连接着内蒙的绿色贡献啊!


  青 色 篇


  赤峰有一片220平方公里的青色水面“达里诺尔”,是内蒙的第二大湖。同我国北方第一大内陆湖,呼伦贝尔草原的“达赉湖”的蒙语含意相同,也是“海一样的湖”。


  我们是在一夜一天火车加汽车的颠簸后,于下午近五点到达达里诺尔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安顿好行装,同伴推着轮椅上的我,沿着两侧绿色植被夹挡的木板栈道曲折向前,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片辽阔无垠的水面。


  这是一个有进口无出口的死水湖。夕阳西下,湖面闪动着一抹锥形的晃眼金光。水是青青的深蓝,天是青青的深蓝,目极处融为一色。栈桥伸入水面百米,浑圆缓坡的岸边,游人可入水在近处游泳、划艇、嬉戏。我在桥上,桥凌水上,窄窄的桥只有一根简易栏杆。风很大,掀起水面层层浪花,道道波纹,扬的游客头发凌乱,草帽欲飞。近看,水动荡得使人眼晕,仿佛不由自主地随波逐浪,我下意识地刹紧了车闸;远眺,三面,青蓝青蓝,浩瀚浩瀚,汪洋飘渺。另一面,背倚苍翠林坡,俯卧碧绿草原。立于风中,鞍马疲劳顿失,暑热汗津皆消,青蓝的凉气沁人心脾的舒坦。坐惯写字楼者惊叹:“比空调的冷气要舒服百倍。”

  还有一片难忘的青色,是我第一次在桦树沟看见的成片成片青绿色的云杉林。桦树沟峻岭山腰,到处生长着白桦林。可能是气候和地势原因,这里的桦树长得并不好,既不高大挺拔,又不粗壮茂盛,歪歪斜斜,七扭八杈,挤挤丛丛。但在峰顶处分布的云杉林,每一棵树都相距一米开外,长着宝塔形树冠,直立无蔓,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深绿色的树叶,在阴霾浓雾里,朦胧的青色透出庄重和威严,仿佛一队队铁甲列阵的士兵。珍贵的云杉,被称为树的活化石,没想到能见到这么大片的云杉林,真是三生有幸。


  在庆幸能看见深山老林的宝贵青色时,一种青涩的忧虑油然而生:途中,耳闻某些腰缠万贯的草原大亨,是以草原青天绿野破坏殆尽为代价,吃祖宗饭,造子孙孽;目睹那些为求一时感官快乐的游客,玩笑对待神圣的敖包祭祀;在体味清凉野趣的青色湖边,眼见过一位头扣凉帽眼戴镜,鼻蒙口罩四层衣的体面者打扮的游客,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尴尬。经济高速发展要求现代文明与环保意识齐头并进,只有这样,赤峰才能永保五彩斑斓的画卷。现代文明、经济方式与原住民生活、文化传统的冲突与矛盾,如何才能做到互不强求,和谐相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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