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山顶

◎ 张世普

　　他从来没有想过，妻子会离开他，即便在她手术后昏迷的那段时间。他是一个搬运工，相貌不是很英俊，但是身体强壮。妻子是一个家庭妇女，虽然相貌一般，但是温柔贤惠。他和她夫唱妇随，走在一起时让人们能够想到的，只有幸福。 

　　可是灾难突然之间就降临了，来得让人猝不及防。事实上，了解他妻子病情的人，都以为她很难活下来。医生给她做了3次开颅手术，才从脑中取出一个鸡蛋大小的肿瘤，医生都无法确认她还能活多久了。出院后，她神志不清，连话都说不清楚，站也站不稳，就像个植物人。治病已经花了好几十万，能借钱的亲友都借遍了，还欠下许多外债。丈夫只是一个搬运工，昂贵的治疗费用，对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道天堑。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说，我们没钱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妻子什么也说不出，只是摇摇晃晃地点了点头，意思是不要治了。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丈夫郑重地许诺：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从这天开始，丈夫像教孩子学走路一样，在前面牵着妻子的双手，帮助她一步步艰难地挪动。那时，他唯一所想的就是一定要让妻子健康起来。妻子不能爬山，只能走台阶。有一次，他带着妻子到离家不远的山上锻炼身体，到达时却得知要收费，他们舍不得。也就是那天，丈夫下定决心要在荆棘丛中为妻子修出一条上山的路。

　　他买来钢钎和铁铲，扶着妻子来到山脚下，让妻子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自己用简陋的工具开始凿路。饿了，妻子递上干粮；渴了，妻子递上泉水，日日如此。终于，在他凿坏了好几根钢钎，花费近一年的时间后，山路修好了，一共600多个台阶，绕过了那个收费站。

　　经过艰辛的跋涉，他和她在山顶相互拥抱、四目相对、泪流满面。是啊！经历了多少的磨难坎坷，经历了那么久的艰苦追寻，美好时光却如此短暂，怎能不令人喜极而泣？经过那段时间的锻炼，妻子的身体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许多，走路几乎不用人搀扶了。后来，妻子常常回忆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记忆虽然很模糊，但她记得丈夫只要劳动，她就给他递水、擦汗。

　　从此，他每天带着妻子到山上锻炼身体。一开始，夫妻俩爬上山顶，至少需要大半天时间，后来，只需两个小时，这已经是令健康人都羡慕的速度。

　　有一天，给她做手术的那位医生见到她，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个曾经的患者，直到看了她头上的伤口后才确定，医生惊讶于一个做了3次开颅手术的人能恢复到这个样子。岁月的变迁、病痛的折磨，没能阻隔他们之间的真爱，他和她仍然相守在一起。其实，就算没有奇迹发生，他们也会心甘情愿地坚守下去。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其中一个人会离开对方而去。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他们是尘世中一对平凡的再也不能平凡的夫妻。然而，困苦岁月的坚守，相濡以沫的执著，已经浸透到他们的骨血里，形成一种生命的动力，不为苦幸左右、不为贫富聚散、不为得失上下。倘若所有有情人都能修得600步阶梯的至爱，还有什么不能一生一世，恒久永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