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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作家身后的“秦妈妈”

  发表时间:2010-08-09 【字体:

◎ 安鲁平  文/影

  再次来到北大燕东园敲开那扇古旧的门时,又是母亲付月英出来相迎。那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里,秦玉花依然像只木偶端坐在那里,桌上摆着的还是“老三样”:电脑、收音机和一个插着吸管的水杯。母亲伤心地说:她已经不能正常进食了,喝粥稠了要筚一下才行。
  秦玉花是付月英最小的女儿,一降生脐带还没来得及剪就发现患了眼病,五个月时开始接受青光眼手术,结果是劲白费、钱白花,六次手术最终落得个全盲。由于术后经常哭泣,眼泪流进了耳朵里,又患上了中耳炎,后恶化成耳膜穿孔,最终因肺炎彻底失去了听力。到此老天爷仍没有住手,还在不停地捉弄她,直到患了胸椎脊髓空洞症,干脆瘫在了床上。秦玉花在药罐子里泡了30多年,听不见,看不见,又站不起来,几乎成了“全残“,只留下了一个好脑子。然而感知的痛苦在折磨着她,她连这也快不想要了。
  丈夫2000年因车祸去世,家里留下了80多岁的老母和一个重残的女儿。“一个生我的,一个我生的,哪个都得管!”秦妈妈毕竟是个了不起的女性,咬着牙撑起了这个没有男人的家。她要尽做女儿的义务,让母亲安度晚年,又要让女儿不孤独,找到活着的价值。她总在自责,认为是怀孕时吃了药才使女儿变成了这样,而每当提及此事,泪就止不住地流。“花花要能跟她的两个姐姐一样多好,我该多幸福啊!”她总觉得小女儿更聪明,如果没有病,一定在国外留学呢!
  就这样,她甘心品尝着自已酿制的“苦果”。女儿懂事也有无名火,就连水没准备好都能发脾气,母亲理解,没有怨言地忍受着,忙把爱忘的事记在纸条上。女儿大病小病不断,她请假蹬着小三轮带着女儿四处求医。女儿念成人高中,她风雨无阻推着轮椅接送;参加成人高考,她帮着填表报名、领书领资料,又辗转五个不同学校把女儿送进考场,为方便考试还联系了“家庭考场”;女儿要学电脑了,她花1000块钱买来了语音软件。她坚持每晚为女儿念10页书,两个月的时间帮女儿把16万字的《五体不满足》译成了盲文版。生活上,女儿更是一天也离不开母亲,吃饭、吃药,洗澡、睡觉甚至是大小便。晚饭后给女儿读报纸、讲电视成了她每天必做的事,念报纸的时间稍长她眼前的字便会模糊一片。她却总是半开玩笑地对女儿说:“老天爷把从你那里夺走的视力都给了我……没事的,我这是老花眼,上了年岁的人都这样!”妈妈的安慰让秦玉花既难过又无奈:“我们成了栓在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
  女儿在妈妈的怀抱里成长,2003年她靠着一只仅有0.05的右眼,写出了19万字的自传体小说《与命相搏》,而书中写得最多的就是妈妈。书出版后,母女俩几乎天天带着两大包书到北大三角地去签名售书,近万元的收入又让秦玉花添了不少自信。在母亲的鼓励下,她真的与命相搏了!又在黑暗中用电脑敲出了16万字的《人生多解方程式》。她成了名符其实的盲人作家。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叶扁舟,妈妈就是我生命之舟的水手。她最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我的感受。见我哭,她比我更伤心;见我笑,她比我更开心。”这是秦玉花的感悟。两年前,她鼓起勇气跟了一回潮流,开了个盲人博客,起名叫“雪候鸟”。本来这没有特别的寓意,可还是歪打正着,因为正是在那个雪后初晴的冬日里,她像只小鸟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这个世界。博文写自己,更多的是在写妈妈,四个月写了19篇文章,阅读率达300多次,有80多网友加了评论。大家无不为秦妈妈的无私所感动。“做母亲,当如秦妈妈!”博友乔木也如此感慨。
  “自己的生命如同是小孩子手里玩的溜溜球,圆圆的球顺着指尖的细线往下滑,眼看就要滑到底了,手臂向上一扬,圆圆球又被拽了上来。这个岌岌可危的生命,是什么力量把它一次又一次地往上拽呢?……哦,是母亲!”和往常一样,睡觉前母女俩依然开着有关死亡的玩笑,虽然在女儿的心里仍有着睡梦中安祥离去的愿望,但这一刻如果真的到来又不免会留下些许遗憾。37年了,母亲用最无私的爱搀扶着她,让她顽强地走下来,而自己却不能给母亲一点点回报。
  然而已66岁的付月英却不这么想。“我虽然没有享受到老年的乐趣,但我为女儿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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