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呐喊

◎ 李延芳

　　我向来对鸟儿情有独钟，向往有一天像鸟儿一样凌空飞翔。在我心中鸟是自由的象征，理想的化身。

　　眺望窗外，最常见的鸟是燕子、麻雀、喜鹊、鸽子，偶尔也有一两只头戴凤冠的戴胜，迈着高傲的步子在厢房的屋顶上散步，那份优雅与娴静好生让人羡慕。稍有动静又陡然飞远了，红艳艳的凤冠随即隐没于树丛与屋顶之间。

　　在离我家三里多地的一条街上有一个鸟市，天气晴好的上午，母亲经常推着我去那里赏鸟。去的次数多了，也认识了一些不常见的鸟，如画眉、百灵、鹦鹉、云雀、柳莺、绣眼鸟……鸟的主人多数不是为了卖，而是拎着自家的宝贝来炫耀一番，悦人悦己。望着那或圆或方的笼子里一只只花枝招展的鸟儿灵动地上蹿下跳，啄食饮水，听着叽叽喳喳，或粗或细，或高或低，或急或缓，不绝于耳的鸟鸣，我总会想起欧阳修的那首七绝：“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诗中吟咏的是画眉鸟。滁州的春天一片“山花红紫”，绚烂多彩，画眉鸟就在这浓墨重彩的山林间跳上飞下，自在歌唱。在如此广大的空间里结伴飞翔，它们怎能不千声百啭，投入而多情呢？

　　而眼前这笼中之鸟虽有美食豪宅供其享受，但它们在远离了居食之忧的同时也交出了自己的自由，或许这急切切的啾鸣里也有几分无奈吧！谁能说，它们上蹿下跳不是在寻找一扇逃脱的门呢？是人为了一己之癖好囚禁了本该自由的生灵，不要低估了这些幼小躯体里渴望自由的强大力量啊！

　　听朋友讲过一个关于鹦鹉的真实故事。

　　一只雄性虎皮鹦鹉和它的妻子一同生活了好几年，一直倍受主人的关爱。有一天晚上，一只老鼠闯进了它们的家，咬死了雌鹦鹉，还咬断了雄鹦鹉的双腿。

　　次日清晨，主人发现断了腿的雄鹦鹉双腿滴着血，趴在雌鹦鹉身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爱妻，眼神忧伤而无助。因为失血过多，雄鹦鹉已然奄奄一息了，似乎不久也会随雌鹦鹉而去。主人没有放弃这只雄鹦鹉，而是买来一瓶碘酒，用剪刀把它的断腿剪掉，在伤口处涂上碘酒。雄鹦鹉无法吃东西，主人就用滴管往它的嘴里滴牛奶一类的食物。在主人的精心照料下，鹦鹉一天天好起来了。但是活过来的鹦鹉又遇到了一个难题，它不能站立喝水进食，只能趴着或躺着，主人就特意将食物撒在笼子底部，又在矿泉水瓶盖里放上水，送到鹦鹉嘴边。受伤的鹦鹉经常莫名地扇动翅膀，扇丢食物，打翻水杯的事时有发生。为此，主人每天都要给它送好几次食物和水。

　　不久，奇迹发生了，鹦鹉吃食时不再扑腾，而是用嘴咬住鸟笼的铁丝，把身体卡在两根铁丝中间的缝隙里，再用嘴去叼另一根铁丝，一点点挪动身子，逐渐靠近放食物和水的地方，然后用两条残腿支撑身体，探头去吃食物。从此，它就可以靠嘴和断腿的帮助自己进食了。

　　飞是每一只鸟的本能，生命得以延续的鹦鹉渴望飞行的本性也一天天强烈起来。这对于没有腿的鹦鹉是件难度极大的事，每次在它振翅欲飞的时候，都因为没有腿来蹬地，只能徒劳地扇起一阵灰尘。但鹦鹉没有放弃，它试图用两条仅剩下一半的残腿摇摇晃晃地支撑自己站起来，继续用力地扇动翅膀。对于这只伤残的鹦鹉来说，这个动作的困难，人是无法想象的。坚强的鹦鹉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两条残肢的末端磨出了厚厚的老茧，它终于可以稳稳地站起来了。

　　鹦鹉受伤两个月之后的一天，天气很好，主人把小家伙放到笼子外面晒太阳，鹦鹉竟然翅膀一张越过2米多高的院墙飞走了。主人立刻循着鹦鹉消失的方向寻找，此时鹦鹉已飞出了老远。

　　听完朋友的讲述，我被小鹦鹉强大的求生欲望和挣脱束缚、拥抱自由的激情深深感动，更为这不屈的小家伙喝彩！相信有了这次短暂的试飞，它一定会有一飞冲天，翱翔于长空的一日。

　　其实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残疾朋友同样忍受着各种形式的羁绊，有的隔绝在黑暗中，有的闭锁于无声世界，还有的寸步难行，困囚一室。面对这种种不可改变的羁绊，我们固然有许多无可奈何，但在悲哀之后应是发自心底的不服输的生命呐喊，而不是甘受命运摆布的困顿与沉沦。

　　不要抱怨自己是一粒随风飘扬的沙，须知所有的珍珠都是受伤的蚌用温热的泪液浸泡而成，花草也要穿越黑暗厚重的土地才能迎来茁壮与芬芳。与其在苦难的深渊里窒息，不如昂起头，像一株莲花一般昂扬于水面去呼吸新鲜的空气。只要意志足够强大定能冲出枯朽的严冬，迎来温暖的春日。英国大诗人雪莱说得好：“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深受球迷喜爱的意大利球星罗伯特·巴乔就是一个有着坚强意志的人。巴乔18岁的时候，在一场比赛中被铲伤，右膝半月板、前十字韧带撕裂，那次手术整整缝了220针。巴乔右膝外面的肉没有被缝合，一切都固定在钢架之中。很多著名球员都曾因为类似的创伤不得不中断踢球，在球坛崭露头角的巴乔遭遇了一生中最大的考验。术后，巴乔的右腿显得很细小，就像一只胳膊似的，膝盖上还带着定时器。为了能够继续踢球，他必须抓住右腿，用力抻它，扯它，把它拉长。每天他至少用一个小时进行特别的加强性训练。在按摩的时候，他的右腿会做出不自然的扭转，仿佛随时都会从伤处断掉。如果没有这样的训练，他的右腿就会失去弹性，膝盖就将重新面临支持不住的危险。可以说，疼痛成了与他终日相伴的老朋友。

　　但是，倔强的巴乔为了他深爱的足球事业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坚持训练、比赛，逐渐练就了细腻的脚法，纯熟的技艺和良好的意识，用一条半腿创造了一个个辉煌，至今仍然保持多项意甲纪录。他的气质、他的球技、他的人品征服了无数球迷。巴乔的名字已成为一个令人肃然起敬的符号，闪耀在20世纪的星空。 

　　做个令世人瞩目的英雄很难，不如做自己心中的英雄吧！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世间本无恒长之事。最高明的生存智慧莫过于用奋发冲淡生命中的苦涩，为自己的灵魂穿上美丽的服饰，让自信、无畏、洒脱透过淡定的微笑闪耀绚丽华彩。

　　放牧心灵，天空是浩渺的牧场，像鸟儿一样展翅飞翔吧，即使你拼尽全力也找不回曾经遗失的丛林，至少也体验了一把飞升的酣畅。只要不把你的命运交给别人，定能掌握自己未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