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 爱 无 声
──记北京市第四聋人学校校长王晨华
◎王玉玲/文 陈明旭/摄
北京市第四聋人学校坐落在一个狭小的胡同里，校园内没有宏伟的建筑，没有气派的操场，也没有眩目的装饰，表面上看，一切都那么平平常常。但是又那么不平常––
“不是我成就了学校，而是学校成就了我”
这里是摇篮，培养了许多聋人精英：中国第一位聋人博士、北京市先进教育工作者、手语研究学者、全国残疾人技能大赛一等奖的获得者……
这里是沃土，孕育了中国特殊教育界众多学者、名家：中国特教“第一人”朴永馨教授、首创“双手指语”的沈家英老师、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叶立言专家……
这里更是成就未来的基地，为了学生的发展，学校不遗余力：顺应社会的需求，开办了北京市第一个聋人职业高中，让聋生有机会获取社会认可的劳动技术等级证书；开办了迄今北京市唯一的一所聋人普通高中，开设了长期以来被认为聋人难以涉足的数理化、英语等课程，高考升学率保持在90%以上。
不仅文化课、职业课颇有成效，艺术、体育同样桃李竞艳。北京市残运会上荣获团体总分第一名，连续几年被评为西城区中小学艺术教育先进校。艺术团的舞蹈还获得了北京市中小学生艺术节的特等……
过去的辉煌令四聋人自豪，现今的发展更让四聋人振奋。谈及学校的发展，大家会不约而同地提到一个人––现任校长王晨华。
王晨华，北京市第四聋人学校校长，特级教师，聋教育界闻名的手语专家，区政协委员，政府特殊津贴享受者……然而，她总是很低调，面对成绩，她保持着一颗平常心，面对荣誉，她心怀感激。她说：“无论何时我都不会忘记我的老校长、老前辈，同事和朋友们，我感谢他们，也感谢我的学生，是这块特殊的土地成就了我。”人说老师是“春蚕”与“蜡烛”，她却感激在奉献中收获了太多；人说中国特教发展太不容易，她却感激着“不易”带给她成长。
“我坚信，人是必须要有一点儿精神的”
问王校长何以克服重重艰难走到今天，何以收获了那么多的成绩和荣誉，又何以在成绩与荣誉面前如此淡然。她总结了一句话：“我坚信，人是必须要有一点儿精神的！”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所说的“精神”二字包含了太丰富、太深沉的内容。
靠着自强不息的精神和善于学习的睿智，她逐渐成为了无论教学还是管理上的能手。16岁，她开始了特教生涯，同其他聋校老师一样，从教学的第一天起，困难就象山一样挡在了她的面前。但和其他老师不一样的是，当有些人抱怨学生差、没法儿教时，她却兴趣盎然地向这些聋孩子请教手语；当有些人感到后劲不足、敷衍应付时，她却抓住一切机会来学习。据说，老校长就是在会场上看到她做笔记的认真和思考的专注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据说，当记者问这位全国闻名的手语翻译家“您工作多少年以后感觉到自己手语比较成熟”时，听到的却是“我直到现在仍然在学习。”
靠着对学生“能行”的执著和对未来会“更好”的信念，造就了她的高瞻远瞩与乐观豁达。同其他特教工作者一样，从工作的第一天起，希望就如天上的启明星，遥不可及：中国特教起步晚、社会对特教工作不理解、师资力量的不足、学生质量的参差不齐……但和其他特教工作者可能不一样的是，有些人害怕社会偏见的眼光，自惭形秽，她却倔强地展现着特教人的尊严；有些人对未来感到灰心失望、得过且过，她却坚信未来的美好而不懈努力。即使在今天，仍有一些人在说：“一个残废人，能干什么？”然而，很早以前，她就坚信：“残疾”不等于“残废”，聋教育能够让聋人“残”而不“废”。她以这样一个公式来衡量聋教育的成效：“（宽＋长）×高”。其中，“宽”是宽厚的知识基础，“长”是具有个性发展的特长，“高”是较高的思想道德素养。她认为，只有这几方面综合起来才能成为一个立体的人、一个符合21世纪需求的新人、一个具有可持续发展的人，而聋生与健全人一样，应当成为这样的人！
她的梦融入在无尽的追求里。同很多成功人士一样，她付出的辛苦超出常人，和她一起加班是一份苦差，因为她总是希求更好，对完美的追求没有止境；但同时也是一种享受，这不仅仅是因为她游刃有余的那份洒脱，更因为她乐此不疲的那种态度。在她身上，你看不到抱怨，看不到敷衍，看不到消沉；看到的永远是敬业，是乐观，是力求卓越，是兴趣盎然。正是这种劲头，让她的想法常比年轻人还大胆、还有创造力，也让她的言行更有魅力，更具感染力。她认为生活本身就是一种艺术，她也以一言一行诠释着这个理念。在很多人对聋人的生活质量不敢奢望时，她却期望聋生能够进一步“艺术着”生活。这绝非一份空想，而是一种善意的等待和睿智的“另眼”。
她的心根植在学生的成长中。同其他校长一样，她很忙很辛苦，但是，即使这样，她也没有远离学生。她认得全校所有学生，能够叫出他们的名字，能够说出他们的特点。她时常会去晚自习转一圈儿，“学困生”的问题会让她一夜难眠；随时她都能和学生深入交谈，“问题生”的改变会让她欣慰不已。她，事务繁忙，却依然见到学生就精神抖擞，春风满面；她，有着严重的腰病，却和舞蹈队的孩子们同坐在地板上，给磨破了脚的他们买来创可贴；她，有泪不轻弹，却在高三学生毕业汇报时热泪盈眶……如果说，16岁时她对学生的爱是出于同情与责任，那么，如今这份爱，应该说浸润了血脉深情，真切而绵长。但是，它又远比亲情高远而博大。
老师谈论她时啧啧称赞，说她的心是“水晶”做的––晶莹而高贵。同其他校长一样，她的心中有教师的培养与发展，她很早就认识到人才的重要，注重在四聋建立培养骨干、留住人才的机制：不拘一格选人才，事业情感留人才，宽松环境展人才。同时，作为校长，她对教师的管理还颇有教育家的机智与宽宏。她敢于给教师压担子，重大的外事场合也不例外；她善于利用各种机会启发点拨，任何时候都不轻易否定。然而，也许同其他校长不一样的是，她的心中更有教师的疾苦与欢乐。当老师有难题需要解决时，她总会敏锐发现，主动询问，想方设法协助解决。遇到解不开的疙瘩，遭遇人生的重创，老师们也都喜欢找她说心里话。她绝对不会误解你，她总能为你拨开云雾，她总能给你洒下阳光。
自强不息、善于学习、坚守理想、高瞻远瞩、宽宏豁达、兴趣盎然、体贴人意……都仅仅是她“精神”中的一部分。如果必须用一个词来总括，那应该是“大爱无声”。这份爱流淌的每一个细节都让人过目难忘，这份爱默默塑造着王晨华校长这样一个深具人格魅力的人。
“单拿出一个，也许我们并非最优秀；
但合在一起，我们就是一流的团队”
她没有三头六臂，但十年来学校佳报频传，因为在她的引领下，越来越多的老师都成了她的“左膀右臂”。四聋大多数老师的学历起点并不高，但是他们学习的热情却十分高涨，不仅完成相应学历的进修，还有许多教师利用业余时间学习研究生的课程。近几年学校进的新人多是北师大的研究生。在北京特教学校里，本科生的数量不是很多，而这么多优秀的本科生、研究生却钟情于此，这方土地到底有何神奇？对这一点，四聋人都非常清楚，四聋有的不是优厚的物质条件，也不是追名逐利的终南捷径，而是奉献进取的精神风貌和谦逊互助的人际氛围。四聋人自豪地认为“单拿出一个，也许我们并非最优秀；但合在一起，我们就是一流的团队”。而团队中的核力与其说源于管理，不如说来于垂范与感化。所谓“厚德载物”，正是王晨华校长感动并引领着这个锐意进取的新团队又一深刻的写照。
四聋传承着中华民族仁厚奉献的美德，几乎每位老师的身上都有说不完的感人故事。一位教师见义勇为导致听力严重下降，他却只字未提，直到对方千方百计寻来；有的教师拾到贵重财物，毫不迟疑的送往派出所交还失主；有的教师，自己生活并不宽裕，却坚持资助学生继续求学；很多教师把学生放在第一位，他们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学生；几乎所有的教师，无论课上课下、校内校外，抓住一切机会对“学困生”耐心辅导……
四聋展现着中国特教锐意进取的精神，开拓的劲头随处可感。人们常说教育者是辛勤“耕耘”的人，但是对特教来说，与其说是“耕耘”，不如称其为“开垦”。王晨华校长带领她的团队继承并拓展着，想方设法给聋生创造更适宜的学习条件。如今，四聋已在全国高中聋校中享有盛名，但这没有让她和她的团队停步。2006年，他们在完成多个课题的基础上又担起了市级课题的担子，因为课题不仅对学生有利，也利于老师们优势互补，有利于师生的共同发展。每次共同的进步都加重了“事业”在四聋人心中的分量，而这个“事业”绝不是指个人的升迁与利益，它是指聋教育、特教的整体发展。
闲谈中，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谈到王晨华校长的笑容。一位享受过王校长手语翻译的外地聋人老师特意送来一份相册，相册里有这样的留言：“你的笑容很迷人，百看不厌，我就留心收集，整理成册，希望你喜欢。”
品评时，很多人都觉得王晨华校长有些“不一样……”一位外籍家长说：“王校长，您和我印象中的领导不一样，我感觉得到您对您的学生非常看重。”
接触后，很多人都会由衷赞叹她“不简单！”人们总在不经意间受到王晨华校长的感染和影响。一位四聋的老师从王校长那“平静、专注、认真、从容的神态”中感受到一种力量，让她明白了：“人的职业没有高贵与低贱之分，但人的精神却有高尚与低俗之别，精神高尚的人，无论他在什么岗位上，都是快乐而自信的。”
生活中，她还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摄影、游泳、舞蹈、乒乓……都是她喜爱的。可以说，她是一个酷爱艺术的人，而艺术不仅仅是她的休闲娱乐，艺术也成了她气质的一部分，甚至还渗透到她人生的方方面面……
她就是这样的一位看似平常，但又令人难忘的人––睿智谦和，乐观豁达，刚柔兼蓄，自强不息，具有独特魅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