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 心 珍 藏
◎ 李延芳
领毕业证那天,自考办大院里人影稀疏,大致估计了一下,顶多有三十几个人,与以往考试时的人山人海、熙来攘往比起来,这份冷清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原因显而易见,千军万马中途败退,前功尽弃了。在没有严师监督,没有纪律约束的自考旅程上,一个人的意志和信念是决定你能否达到成功彼岸的关键因素。古语云:“登山耐险路,踏雪耐危桥。”一个“耐”字消融了多少艰难与不易。的确,时间上、教材上、工作上的困难,生活的变迁,以及各种心理情绪的影响,足以使一个人改变初衷,改弦易辙,按下回车键另起一行。
我自认为我不是那种意志坚定的人,决定的事情未必总能坚持到底,当激情散去,热度退了,那些最初支撑我做某件事的理由也便淡化了。唯独参加高自考,尽管磕磕绊绊,困难重重,但我始终心无旁骛,全力以赴,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爬上去,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因为这是唯一能把我送入大学殿堂的路,是我的必经之路。尽管这条路曲曲折折,但曲径通幽,别有洞天。我喜欢在浩瀚的知识海洋中乘风破浪,其乐无穷。我享受这种攀岩般的挑战性,每攻克一道难题,就向成功的目标跨进了一步。我迷恋在考场上分秒必争,奋笔疾书的酣畅淋漓。考场就是战场,打胜仗的秘诀诚如爱因斯坦所说的,“艰苦的劳动+正确的方法+少谈空话”。
然而,最后这一门《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即使按照爱因斯坦的教诲去做,我也是如履薄冰。由于考试大纲上列出的一些题目书上找不到,我让弟弟到自考教材专卖店买一本辅导书作为参考。结果弟弟买回来的是《现代文学史》的辅导书,我大呼:“错了!”弟弟理直气壮地说:“没错,卖书的人说《文学史》和《文学作品选》的辅导书是通用的。”简直是强词夺理,一个是专科课程,一个是本科课程,怎么可能一样呢!我翻开教材上的课文和辅导书比较,结果没有一处能对上号,弟弟无言以对了。
那两天我在网上海搜,终于在一家专门卖自考教材和辅导书的网站上,搜索到了一本《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同步配套题解》,我眼前一亮,顾不得了解那个网站的信誉如何,立刻下订单、汇款。过了一个多星期,我订购的书果然从河南寄来了。我迫不及待地翻开书后的考试大纲对照,大纲中罗列的题目,辅导书上基本都涉及到了,我如释重负。本以为这次找到标准答案就可以稳操胜券了,但是我越往后看越觉得不对劲,有的两首诗的分析就弄颠倒了,还有的论述天马行空不着边际,我不得不怀疑那些解释的正确程度,再看到历年试题及答案部分,更是让我大失所望,试卷中的简答题和问答题,即使把教材和辅导书上的解答综合在一起,最多也只能拿到三分之一的分。我不由得慌了神,看来只有试着向上补习班的学生寻找复习资料这一种方法了。
可是,人海茫茫,我到哪里去找和我学一样课程的学生呢?有待订正的内容繁多,人家会耐心地给我指导吗?问号层出不穷。
2009年春节过后,通州区关心下一代委员会的两位老干部来看我,了解到我的学习资料难找,一位秘书长说他们小区里有读高自考的年轻人,回去帮我问问哪里有辅导班。一周后,老人告诉我,通州以前开辅导班的地方早已夷为平地了,不清楚是搬走了,还是就此消失了。在廊坊和燕郊倒是有辅导班,但需要每天去上课。看来,我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去上课,必须先租间房子安营扎寨不可了。我不相信偌大的一个北京竟然找不到一个自考辅导班!
我硬着头皮向媒体求助。我打通了北京电视台《帮帮忙》栏目的电话,却被告知,新年伊始节目调整,停播了。我将信将疑地问:“那节目不是还在播吗?”对方说:“那是老片子回放,以前播过的。”我仔细回忆,节目里的人果然都是一身夏天的装束。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现在这类为人排忧解难的节目多得很,电视台行不通还有电台呢。我又拨通了北京广播电台《京城帮帮团》节目的电话,说明了情况,我刚放下电话,就有热心人给我支招,这个人正是秦玉花。在《挚友》杂志和《北京社会报》上,我们多次看到彼此的文章,算得上是熟悉的陌生人了,这一次是电波给了我们相识的机会。秦玉花学过高自考的心理学专业,考试的内容全在教材上,因此,她从来没遇到过像我这样棘手的问题,她帮我在她的博客上发布消息,寻找和我学同样科目的学生,但杳无音信。不过,她在网上搜到了海淀图书城的电话,据说那里自考辅导书种类繁多。难为她视力不好,还如此锲而不舍地帮我搜集一切有价值的信息,我连连道谢,感激不已。
次日清晨,弟弟顶着深冬的寒风赶往海淀图书城。中午时分,他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把一本凉气习习的书放到我手上。我立即将辅导书和历年的考试答案一一比较,正确率依然不高,我又一次陷入到深深的失望中。
那一刻我想:别再折腾人了,就这么学算了,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得六十多分。过一会儿又想:万一不及格呢?明年还要再考,最后一门了,还是一鼓作气吧,别拖拖拉拉的。心里七上八下,乱糟糟的没有头绪,时间却如白驹过隙,向着考试日期––4月18日飞奔而去,焦躁不安一日甚似一日地煎熬着我。
一天,市残联社会公益事业促进会的副主任张蓉蓉,打来电话询问我的身体和学习情况,我如实说了学习中遇到的困难。张阿姨说:“物资学院的大学生能帮你解答吗?”前年,物资学院的大学生志愿者曾为我辅导过计算机知识,学生们很是认真负责,张阿姨很自然地想到了他们。可是,自考和普通大学的教材是不一样的,考试要求答案准确,按点给分,恐怕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张阿姨说:“那我再通过其他途径帮你打听打听吧。”我知道她的工作繁忙,实在不好意思再给她添麻烦,就说:“还是我自己来解决吧。”她说:“我这工作多一件事不多,少一件事不少,我给你留意点儿就是了。书上的内容终究是有用的,你的任务就是专心学习,其他的就交给我吧。”然后,她又问清了我学习的课程名称,认真记录下来。
张阿姨的话无异于一颗定心丸,我心无杂念地学习,把教材和辅导书上的内容综合在一起理解、记忆。我的心境如一池澄澈宁静的潭水,一段段文字清晰地映照上去。
大约过了半个月,张阿姨在电话里告诉我,她通过114查号台联系到了北京师范大学开办的一个自考辅导班,她对那里的老师说我行动不便,不能经常去上课,希望能向学生借一下听课笔记。老师的答复是,学生们的水平参差不齐,他们对学生也不太了解,难以保证笔记的完整和正确。最好还是让我去听课,4月上旬的某个周末有个串讲班,具体哪一天开课还没确定。张阿姨说:“周末单位一般没什么活动,我可以代你去听一天课,可是我想还是你自己去听课效果好一些,不明白的地方还可以随时请教老师。”这一天要把整本书的重点理一遍,内容之多可想而知,我担心当时可能记不完整。张阿姨说:“没关系,我负责提供录音设备,多借几个MP3,回去你再慢慢消化。等确定了开班时间,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你。”我急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去,您已经帮我大忙了。”张阿姨说:“别客气,休息日也不耽误什么,一天的时间还是有的,咱们齐心协力突破这最后一关是最终目的。”尽管很过意不去,但当时除了接受张阿姨的安排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过了几天,母亲无意中说到一个安装宽带的小伙子向她问路,她把小伙子带到了村西口的一户人家,我顿时大喜过望,难道我们村也可以安宽带了吗?我当即打电话向电信公司咨询,果然是真的。前两年我就想安装宽带,但每次询问都听到一个同样的答复:“不能安!”再追问原因,顶多抛出一句:“设备容纳不下!”若是再追问就只剩下不知道了。现在好了,安上宽带我就可以足不出户在网上学习了,不用担心声音断断续续,不用担心频繁掉线和死机,更重要的是离考试还有两个多月,我有充裕的时间把新内容记得烂熟于心,北师大的串讲班离考试只有一到两周的时间,恐怕再怎么努力也是临时抱佛脚,来不及了。
我把准备在网上学习的事告诉了张阿姨,能采用这么便捷的学习方式她也很高兴,同时她也提醒我,北师大是我的主考院校,他们讲课的内容肯定是最权威的,社会上的辅导班良莠不齐,只能先试试看,如果效果不好她再带我去北师大。两条腿走路,以求稳为主,别怕麻烦。我嘴上答应着,心里在默默企盼网上学习顺利,少费些周折吧。
我在华夏大地网上报了个串讲班,经过一段时间的在线听课,自我感觉有80%的把握过关,再多复习几遍,这个概率还会提高,我便没有再和张阿姨联系。
考试成绩出来了,我得了82分。我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张阿姨和秦玉花,她们一再向我祝贺,听筒里飘来悦耳的笑声,这份喜悦是属于我们大家的。
手捧毕业证,我感慨万千,这张纸凝聚着太多领导的关怀、亲人的付出、朋友的情意,他们搀扶着我一路走来,相互支撑的力量大到足以使一切坎坷消弭于无形。那些令我感动的人和事宛若一颗颗夺目的珍珠点缀在我不平坦的自考之路上。蓦然回首,在我记忆的长廊里一片璀璨,这光芒不会因时间的匆匆流逝而黯淡,也不会因空间的千回百转而隔断。这是我生命中的至宝,最好的容器是用心珍藏。